最设计访谈丨易沙:人生是一个未完成的过程
来源:中装新网 时间:2018-07-12 10:29:06 [报告错误] [收藏] [打印]
2018年中国十大建筑装饰杰出设计师访谈
2017年夏天,易沙在学业上收获了喜悦。
2015年,易沙考上了英国皇家艺术学院(Royal College of Art),攻读设计硕士学位(MA)。第一个学年,他写了一篇学位论文,题目叫《未完成》,论文从梵高的一幅画《海边的渔夫》出发,阐述了他对设计与美的感受和看法。
2017年,易沙以学位论文优秀的成绩毕业,这是母语为英语的学生也不容易获得的佳绩。
“设计师布置了一个场景,这个场景最大的意义是留给了大家想象的空间,留给每个人解读、诠释的权利。当你饶有兴趣地去看,偶尔去想的时候,它已经激发了你的好奇心,从而达到了设计的目的。”易沙在论文的第三部分,阐述了他对于场景与体验的思考,而这种思考,在后来的几年,发展成为他在设计上的核心理念。
“人生其实就是一个‘未完成’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各种可能性都值得鼓励和尝试。”易沙说。
“洪涛”泛舟
1999年,在湖南大学建筑学院上了8年学的易沙研究生毕业。他研究生时的研究方向是室内,在就业时,他的一个业内朋友告诉他:你应该去洪涛(现深圳市洪涛装饰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洪涛装饰)。
洪涛装饰是中国最早的装饰企业之一,也是最早普及电脑化设计的企业之一,公司的工程装修在1993年即采用电脑设计。1997年,董事长刘年新提出“设计是龙头”的发展战略,投入巨资完善设计硬件,不拘一格招募设计人才。重视设计也给洪涛装饰带来了很多当时国内最高端的工程,上世纪90年代,北京长安街有17个重要工程由洪涛装饰设计、施工,全国各地的重点项目更是不计其数。
易沙是洪涛装饰最早招收的两位研究生之一。20年来,他从助理设计师、主设计师、设计所所长、设计院副院长一直到设计院院长,没有换过单位。
因为洪涛,易沙的职业生涯起点很高。2001年,他就作为主设计师,负责北京西长安街的大体量建筑北京国电。那一年,他26岁。
“项目主建筑师是华东院的总建筑师徐总,那个建筑师就是我理想中的总师的状态。他对室内非常了解,经常与我们讨论室内方案。”这个项目,易沙说他是硬着头皮上的,他也非常感谢这个项目,在这里他积累了驾驭大型项目的宝贵经验。项目结束后,2003年,易沙开始单独负责设计部门。
2005年,洪涛装饰中标广州白云国际会议中心项目,这是一个由比利时BURO2公司和广州的中信建筑设计院联合设计的项目,易沙带领洪涛的设计团队是承担室内设计的国内设计方:“白云会议中心33万平方米的体量,有5栋楼。由于要赶两会的时间节点,整个项目从设计到施工只有一年多的时间,最高峰的时候,20多位比利时的设计师驻场,而我们有100多人驻场,跟国外设计师一起设计,完了直接指导施工。”
作为市政府的重点项目,各级领导都非常关注,强调稳重大方;而外国设计团队又常常会有种种奇思怪想,作为本土的设计团队这个协调桥梁作用就非常重要。易沙必须不打折扣的实现外方设计的创意,又能让业主接受,这就需要很好地平衡西方和东方审美标准和思维方式。这个项目下来,对于这种中外合作项目的把控,易沙已了然于心。
“我觉得洪涛这样的公司的好处在于它会提供这样的一个平台,会让一个设计师迅速地学会控制这些项目,然后成长。”
一窥堂奥
有人说,设计师是老年人的职业,因为他的设计里体现的是他看的每一本书,走过的每一段路,头脑中每一个深思熟虑或灵光一现,只有不断地积累,不断地思考,才能设计出真正好的作品。
白云会议中心项目完成之后,易沙在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感到了迷茫:完成这么大规模的大型的综合性工程之后,设计还能带给他的兴奋点在哪里?
“作为设计师,你要保持设计创作的灵感,就要保持眼界。”2008年,易沙花了大半年时间,到比利时BARTLENS建筑设计公司学习,同时在欧洲游历。
回国后,以配合HBA设计的宁波柏悦酒店做深化设计为起点,易沙开始介入高端的酒店设计。
易沙说,这个项目让他真正对室内设计初窥堂奥。“酒店设计是一个最综合的门类,因为酒店设计会需要各种各样的室内设计知识。室内设计最终是营造这个空间的氛围,能够表达情感、体验,这些在五星级酒店比较容易体现。毕竟国际五星级酒店代表一种高要求,业主也会拿钱实施这样的高标准。”
易沙在工作中接触到很多国外的设计师,他们做的那些原创的设计,很多就是他想做的东西,因此,于公于私,他都有很强烈地与国外设计师合作的愿望。“你并不知道国外的市场,你不了解谁是真正好的设计师,我觉得其实有必要去看一下。”2014年,易沙又一次出国深造,这次来到英国,目的是了解国外设计的状况和市场,并寻找一些合作伙伴。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学校是一个很好地进入产业的平台和方式,在参加了一些短期课程和活动之后,他决定找一个当地最好的学校深入学习,当年,他考入了位于伦敦的英国皇家艺术学院(RCA)。
“有人会说,其实艺术设计的本质是关于你个人的表达,它是一种你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是一种你把你的理解和别人做一个思想交换的媒介。它应该带给大家一种交流,一种娱乐。”易沙说“经历了一段比较长时间的职业生涯以后,我会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反思。我会一直思考这样的问题,这应该就是我当时去皇家艺术学院求学的原因。”
“皇家艺术学院是一个非常好的学校,他是一个培养研究生以上学历的机构,他们的研究生教育是真正地鼓励你在学术领域找到自己的方向,并通过学术的方式来指导你的实际工作。”在这个相对单纯的环境,易沙可以安心读书,“可能这两年读的书比我以往都多”。
“当时觉得挺辛苦的,一是年纪大了,体力和精力跟不上,二是,他的整个体系和中国的体系还是有所差异的,而且语言体系也不一样。” 皇家艺术学院的设计硕士学位(MA)的课程体系是第一年最重要的是完成学位论文,第二年是项目设计。在第一年,他慢慢地适应着学习的节奏,并完成了学位论文。
《未完成》表达的是他对设计的思考和对自己的设计生涯的反思。
相对于约定俗成的“完成”或者“完美”,“未完成”代表了艺术创作中间那种意外的、偶然的、奇妙的,甚至是幽默的那一部分,或者是代表了每个人个性的设计特质。由此,易沙通过对时间、空间、历史等维度解构和重组,通过对世界各美学体系与设计潮流的追溯与分析,通过对物体本体与局部之间打破次序的重组,引申出相对应的设计理论和设计思潮,从而寻找到对实际设计创作中具有的指导意义的方法。
“对既有的约定俗成的标准产生疑问,从而找到最能代表你自己的个性,找到你对这个世界的解读,再同这个世界进行交流和沟通。”
一个非母语的学生在皇家艺术学院能拿到论文的优秀的成绩,实属不易。易沙的论文指导老师见证了他的努力与成长,也给予了他鼓励与肯定。
第二年,易沙完成了毕业设计项目,是伦敦Soho区Berwick Street 街改造项目。这个项目,易沙融入了他对这个即将消逝的旧街区的情感,并将之变成了一个能反映Soho日常的生活舞台,一个能体现“共存”的场所精神。“可能我们没办法改变历史的进程,但幸运地是,我们可以有机会借助作品,凝固这个告别的时刻。”
“作为一个设计师,首先应该有自己的设计思想,有一套自己的体系,审美标准。”易沙说,“设计最本质的就是它的营造,营造出不同空间,不同氛围,不同文化,不同感受,满足大家精神层面上的、审美上的要求。”
场所与体验
2017年,易沙带着这样的体会,回到洪涛装饰,担任设计院院长。作为一个设计大院的负责人,他除了整体协调、安排、把控全院的设计工作之外,还带领自己的设计团队深入到自己的设计项目中。
对于设计,他仍在不停地思考。他认为他一直倡导的场所的精神,是指判断一个作品的好坏,不是看常规意义上的好看或不好看,也不是看是否符合现在的设计潮流,而是使用者进来以后,能不能被打动,能不能与这个空间有所交流。
“设计师要通过设计,回归到艺术的本质——表达自己的思想。”易沙说,“你进入到一个环境,可以看到这个设计师的气质,他用设计语言表达了他的感受,这才是艺术创造。”
然而,易沙觉得他目前自己的作品,还没有完全达到那样的高度。
“可能我们所处的商业环境不允许我们做得非常极致,但我自己是有这样的想法的,我希望做到那样的高度,但我目前所做的项目可能没有达到那个层次,我们也一直在寻找那种有审美共鸣的业主。”
“我没有太多明确的规划,如果我能够做到有我自己想法的项目,我会很开心,如果是做一些商业的项目,没办法的,那这是我的职业、我的工作,我要把它做好。”
正如本文开头易沙所说,人生就是“未完成”的过程,永远会有“未完成”的想法和遗憾,但是,正因为“未完成”,也就有着各种可能性,能时常收获喜悦和成就感。
Q&A
成长历程与设计生涯
记者:请谈谈您的成长经历和大学学习的情况。
易沙:我家是湖南株洲的,我妈妈长沙人,所以我叫易沙,我哥哥叫易江,湘江长沙。
后来我在湖南大学上了8年学,建筑系本科5年,毕业直接上这个学校的研究生。我喜欢画画,也很向往大学生活,我觉得越长越好。
我的导师是现在湖南大学建筑学院的院长魏春雨,他在室内方面比较有造诣,我的研究生方向就是室内的方向。
我当时的理想是成为一个建筑总师的,但我觉得建筑师应该要了解室内。本科的时候在在建筑院实习,发现建筑设计碰到室内、碰到幕墙的时候就需要找室内设计、幕墙设计,所以我觉得要了解室内。
记者:您毕业那一段时间正好是中国大建设的时候,建筑师是有很多机会的,而且建筑师比室内更容易让人发现自己的思想,认可自己,后来您选了室内这个专业,有没有一点后悔?
易沙:没有,我当时是喜欢室内。回头看我觉得建筑和室内还是有差异的,因为建筑师的思维要更哲学、更宏观一点,室内设计师的思维更凭感觉一点,比如对空间尺度的感觉,对物料的感觉,这跟个人的个性的是有关系的。
我当时觉得对于我来说建筑这个周期非常长,我有一个很好的想法,我很着急看到它出来,室内的项目可能一两年我就能做出一个作品来,建筑可能要五年很长的时间。
你做的选择是有道理的,你喜欢一个东西是有道理的。
记者:您第一个与国外设计师配合的作品是什么?
易沙:宁波大剧院,那时候正好中国开始有非常多的外国设计师进来作为建筑设计师跟室内配合,宁波大剧院就是法国设计师设计的。
大剧院会涉及到很多声学、灯光、舞台、机械、色彩等好多综合专业,我在那个项目里面每周都要飞上海跟他们建筑师去开会,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么细分的每个专业都这么高要求的项目。那个项目让我觉得也很开心。
记者:有没有自己觉得特别满意的设计项目呢?
易沙:我觉得满意的就在于后面做的酒店项目,比如宁波文化广场朗豪酒店,也是在第八届中国国际空间设计大赛(中国建筑装饰设计奖)中获得金奖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是国际酒店管理集团第一个用国内的设计团队做创意设计的项目。我们现在还在做他们的第二个度假酒店,也做得比较开心。
异国求学
记者: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就读,给您带来了什么。
易沙:当时一直有一个疑惑,作为设计师我们一直想创新,就是想跟别人不同,但是怎么能不同?如果没有一个名师来引导你,你自己摸索是需要花一定时间的。所以去到那边以后,这个事情一直在我头脑中间。通过写《未完成》这个论文我好像有一些答案了。
另外,我们的训练体系是以项目设计为主的,我们会有很多的项目,因为那个设计艺术学院有很多艺术的不同的门类,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中国建设系是在理工科,理工科除了建筑,跨学科并不多的。但是在英国,我们的设计是在艺术学院,会有服装、布料、雕塑、珠宝等学科。我们很多的课程又是跨学科的合作项目,很有意思。我们会跟布料的一起做一个项目,会跟时装的一起做个项目,会把布料作为一个设计的元素去搞,你会打开一些视角,我觉得这个方面也挺有意思。
第三个收益的是老师的观念。举一个例子就是最开始有一个项目,我以中国的思维说想做成某个作品的样子,跟老师不停地讨论,那个老师很郑重地跟我讲,这个非常漂亮,但是你要知道你做得再好也是无限地接近他,但并不是你。他说我不是让你做一个非常完美的东西,我是让你做一个你自己的东西。
那个老师比较厉害的点,在与一开始跟你讲怎么做,会告诉你方向以后让你自己摸索,但是你在哪一个点,到了什么程度,他会点拨你一下,他会告诉你这个时候你应该看看谁谁谁,你应该借鉴一下什么东西,我觉得这种跟导师的讨论还是很受益的。每到一个节点,他就会告诉我要看一些什么东西。到了觉得自己又要进入一个时段思维的时候,他又帮你打开一些方向。所以我觉得这个教育体系是不错的。
回到这边来,像深圳现在很多高校,我都有可能去高校跟学生们讲一讲,因为我觉得现在的中国高校的设计教育还是有待改进的。有时候会发现,分配到我们这边的同学,他们画图还不错的,会很多东西,但是我就觉得你跟他聊设计的话,他缺乏思想。
记者:他们只是受了一个技术的培训。
易沙:对,我觉得把他们做成了画图工匠,不是设计师。我觉得如果是一个本科或者本科以上的好的学校毕业的,这个方面不太够,会制约他以后成为一个好的设计师。真正好的设计师都是有自己想法的,和他的一套自己的体系、审美标准。因为这是你的标准,所以出来的东西就会和别人不一样,这个和别人不一样就是价值。
记者:您是以优秀的成绩毕业的。
易沙:17年夏天毕业,当时我们说这个好难毕业,每年其实有百分之十几不能毕业的。我当时的论文花了很长时间,我论文的成绩不错的,我得了一个优秀,那个教授说很难看到非母语的同学能够拿到优秀,因为我们得优秀的会有一个不高的比例。我开玩笑这是一个意外。因为我在那边不操心就业,所以我不是很关注画图方面,我把很多精力放在整理思绪,我做设计反思的话要整理思路,所以我会看很多东西,那个论文的过程我也挺开心的。
我们那些同学因为是专门做研究生的,学生不像一般的学校那么年轻,一般都还是有工作经验的,有全世界各地的比较优秀的学生,另外同学之间的,上课看到他们的设计的东西的感觉也还是受到一些启发。
可能国外的培训方式、设计思维不一样,中国受过这个教育,当你站在另外一个文化看这个文化的时候,你对这个文化的特点是更加理解清晰的,你通过差别理解它的特点,是很清晰的。所以,为什么别人说你到外边跟爱国,你可能到外面以后看到这种差异以后。
记者:看到我们原来看不到的优点。
易沙:对,因为有很多你习以为常的东西,站在那会看到很多优点,所以会更加喜欢。那个老师会说你不用担心没有东方的感觉,你做出来的骨子里就是东方的,你怎么做都是东方的,但是你在西方了解了以后,你会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个很重要。它不盲目,你会很了解你自己的东西,这一点对设计也会有帮助。从设计的专业来说,国外的教育背景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记者:您的毕业论文,您觉得为什么他们会给您优?
易沙:我觉得其实是思想,可能还是对这个设计行业的理解深度,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一个东西,你能够写进去。设计你可能首先开始是追求美,到一个程度你再超越,才会批判。
另外,有可能是一个反差,因为我刚进入的时候,除了日常的对话,并不习惯以英语来发表学术观点。在课堂的分项练习上,她都会看到差距。我一开始根本不习惯用英语来写作的。我是一个挺好的学生,因为我读书没功利性,纯粹为了学习而学习,所以老师上课辅导的机会,我都会去的,都会跟她很深入地讨论这个问题,整个过程她会看到一个人的成长。
我的语言没有达到欧美人的那种感觉,但是我觉得如果从绝对标准判断,这个论文讨论这个议题的观念和思维,我那个老师说看你的这些东西让她觉得比较新奇,让她会觉得有点意思。这个过程中,她会觉得刚开始一个非母语的,不习惯英语写作的人,后来能够完整地、流畅地、比较有深度的表达,这就是教育的意义。所以,我那时候成绩出来的那一个晚上,正好我们搞一个展、一个酒会,在那里碰到了老师,她还跟我使个眼色,说你们的成绩明天会出来,可能会有好消息。
大院管理者
记者:咱们洪涛管理机制是什么样的?
易沙:洪涛分成十来个设计团队。各个设计团队以团队形式来面对市场、接触各个项目。我们跟广田、金螳螂所有的这种有装饰企业的设计院的体系都差不多,但是董事长刘总相对对设计院的把控还是很严的,这些设计部的领导他都会非常关注。洪涛有重要的项目的话,他会选择一个最适合的团队,这个团队在完成洪涛的这些项目,如果还有余力的话,他可以自己去承接一些设计项目。
为什么要有设计院呢?我们有一个300多人的设计院,但是每个设计团队可能是只是30个人的团队。有时候业主会觉得一个项目真正面对的只是二三十个人的设计团队,所以刘总觉得洪涛有必要打造一个平台,有一个整体的形象,也可以调动优势的资源。假如一个项目过来了,觉得这个项目是需要两个团队三个团队一起完成的时候,需要有个人协调、安排、控制,他可能希望我做这个事情,就是整体的把控。
在学术上跟协会、高校、其它机构做一些交流,这也是我的工作,也是跟其他单位的一个交流,宣传一下洪涛。
记者:很多设计师是很反感被管理的,您作为一个设计大院的管理者,您觉得有难度吗?设计师更愿意专注于自己的设计。
易沙:对,这就是我刚才讲的,还是以鼓励各个设计团队为主。整个团队的创造性、主动性,才是作为管理者应该把握的一个方向,要把握质量这条线,假如洪涛出品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准,你要把握一下。而且还要重视非常重要的项目,毕竟精力有限,很重要的项目你要能够保证能够在一个正确的方向上面,所以现在公司比较重要的项目包括我们跟柬埔寨的这种项目,刘总会让我来把控这些项目,我要跟具体负责他的团队一起工作,中间就有一些平衡要把握,会把控一下。
但是刘总让我回来,因为他知道我不是纯管理的一个人,他同意让我有自己的设计团队,所以我也会随自己的设计团队深入到自己设计项目中。我自己这个团队03年就开始建立,相互之间非常地了解。
所以我个人现在除了做这些具体的从头做到尾的项目以外,还要把控一些公司的重要项目,以及设计院的一些行政架构,还是事情稍微多一些。
记者:做行政工作您觉得痛苦吗?
易沙:我觉得还好,对于我来说也不叫完全的行政工作,因为它首先是在一个专业基础上,另外相对简单,不是很复杂,就刚才这样的一个定位,还是以各个设计所为主导的,而且我还会有些优秀的同事来辅助我,例如莎日娜等。我只是会要求他们工作的条理度,要用到的东西能建立起一个体系。我回来也花了一些时间建立这些体系,我觉得把这些建立好以后,他应该自己能够管理了。我不会很传统地要批示干吗的,我想制度定好了就好。
记者:您觉得洪涛设计还面临着怎样的挑战?
易沙:现在的市场也不一样了,业主的理解、业主的眼光都有所区别,他会愿意在细分市场上,找到那家做得最好的,你一定要做得最好才会有竞争力,所以市场会容易出现赢家通吃的一个状态。
但是这个对洪涛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洪涛是一个综合的公司,他可能不一定最好,但是他有一种综合的实力让你这个事情以相对比较好的标准完成。这个原来是别人很在意的,他愿意找一个大公司、品牌公司。但是现在的资讯这么发达,一个好作品出来,别人一定会找到这个细分市场最好的。所以怎么在每个细分市场做到最好,这个是目前洪涛设计院的挑战。我现在跟各个设计所聊天的时候,我是非常鼓励他们朝各个方向发展的,每个所应该有自己的方向,不要有太多的重叠的。
关于设计的思考
记者:国内外建筑师,您欣赏哪一位?
易沙:建筑师我目前比较喜欢去年得普利兹克奖的得主RCR,是我喜欢的那种建筑的方式。三位西班牙的设计师一毕业以后就回到自己家乡,做的项目又非常有当地的文化,他们把当地的那些东西处理得非常有诗意,这个是我非常喜欢的。当然,从东方的文化背景来说,日本有一些设计师我是喜欢的,Kengo Kuma都觉得不错,欧洲的几个设计师我也比较喜欢,Peter Zumthor,那个设计师像一个隐者一样,他住在瑞士的一个小山庄,不做那些商业项目,需要做的人要飞过去找他,我在欧洲的时候去了他几个实地的项目,那种震撼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记者:个人风格特别明显的?
易沙:对,而且不太商业化,做的东西很诗意。
记者:室内设计师呢?
易沙:室内设计师欧洲有非常多非常多的设计师,我有很多喜欢的,包括法国的Cigue; 西班牙的E1 Equipo Creativo; 挪威的Snohetta; 当然也有日本的Schemata Architects 等等。我喜欢的不一定名气很大,或是在中国市场比较熟悉的,但是有一些室内公司他们做一些比较精品的商店、餐厅,非常非常室内的,我比较喜欢他们,也蛮多的欧洲设计师在室内这一块做得很好。
记者:国内或者港台的有欣赏的吗?
易沙:国内的设计师如果纯粹从室内来说,会有的,我上次看广西新开了一个糖舍,我喜欢那个建筑师。我会看到台湾也有一些,我上次还是专门看了台湾宜兰的建筑,台湾的设计师很多是哈佛留学以后回来的,扎根于本土,然后带来了国外的设计思维,那些设计师的作品挺漂亮的。
香港的设计师虽然比较商业,但是就像6月14日看的陈德坚的演讲,他们做的这些餐厅,香港人一贯的幽默也还是不错的,挺好的。包括郑忠现在的作品,就是我原来看过他几个,因为它这么大的商业规模,原来觉得比较商业,但是现在看到的几个作品我觉得挺好的,挺有追求的,因为他们毕竟有这么好的资源,做到这么多的东西,我觉得都还不错,挺好的。
记者:请谈谈对使用材料、选材等方面的看法。
易沙:我觉得材料就像画家的画笔一样,它其实是设计师的一个工具,就是对材料的了解体现你的表现力的丰富与否,作为一个室内设计师,和你对这个材料的理解是有很大关系的。
实际上材料是非常多表现力的,你不能说我喜欢木头还是不喜欢,木头有好多种不同的表达方式,你说不喜欢的话,你是低估了它的表现能力,或者你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到这个材料。我非常羡慕那种对一个材料能够做出非常多超出别人想法的,他足够了解这个材料,他知道它的承重、它的极限在哪里,他把这个材料推到一个极限的表达,我非常喜欢。就像日本的Kengo Kuma我比较喜欢的建筑师,他对材料就非常地了解,有的人不喜欢他,有的人说他做的建筑像室内,因为他用了很多材料,我觉得挺好的,我会喜欢这样的。
材料的表达,这其实是一个建筑的本质,材料是一个媒介,我现在很遗憾的是没有时间到工厂里面多了解一些材料。
记者:您个人做设计、做创意的时候有什么偏好吗?
易沙:我现在思考的问题在于创造出一种场所的精神。打造的这个场所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它不是现在的潮流,不是一般人说的好看不好看,而是使用者进来以后,对这个东西有没有感觉,这个空间能不能打动你,你能不能跟这个设计的空间有所交流。
作为设计师来说,我是想以这个作为标准,这个思想是受到我留学的影响的。现在国外的设计思维讨论更多的是这种体验、这种叙述,就像讲一个故事一样,你要通过你的设计,回归到艺术的本质,是在表达思想的。我举个例子假如我很愤世嫉俗,我的作品可能就是表达出那种一你进来就觉得这个场所好愤世嫉俗。我觉得如果能够达到这个的话,是达到了设计的感觉。就是你高兴的时候做的东西,会让人觉得一进来很喜悦,如果一个需要悲伤的东西,你让别人进来觉得很悲伤,这个是设计的方向,他其实超越了常规的形式上的约束,我是想尝试在这些方面做一些探讨,我会以这个作为标准。
记者: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应该每一个场所都能够感到喜悦吧,不会有人喜欢一进去就很悲伤的环境。
易沙:其实是有困难,一个是文化,中国的文化喜欢热闹,所以为什么外国的设计师来到中国不一定被接受,文化的差异就有区别。
另外,中国整个社会的接纳度,就是在审美上,国外不是一直说是从小被推着去看博物馆那种普遍的审美,如果业主对这些东西没有感知的时候,你跟他从这个方面聊就会存在着困难。所以,这个专业上的追求要慢慢来的。
但是你刚才讲的倒不一定,像你看一个作品,最让你记住、最打住你的是悲剧,就是那种力量,真正地很开心很热闹的场所,不一定让你留下记忆或者真的打动你,你到了一个地方你突然不说话了,能够勾起你的一些情感了。这些东西在国外的一些大师场景里面,你真有这种感觉,非常孤寂的感觉。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到了那个时候你会跳脱世俗的生活,你会有一种共鸣的时候,你会感觉到这种艺术的美感,超越实用型,当然我们是以实用为主。所以,这个东西是一种感觉上,也有可能作为我们来说,只能以这个作为追求或者要求。这个也要看项目的类型,是商业的项目,还是可以有一些艺术追求的艺术项目,这不同的。
记者:您觉得您有作品能够表达您刚才说的那些情感吗?
易沙:还没有到那个位置上,应该还要努力。但是觉得因为它会在每一个地方,哪怕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能体现出来。陈德坚说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做洗手间的东西,我觉得就像他做的一个小细节,别人一跑去看这是男这是女,笑一笑,这好夸张。这其实就是一种情感体验,当然这是浅层次的,但这其实就是一种比较成功的室内设计,你会让人觉得跟你有互动、开心,不是很高档、堂皇,有点距离感的。
记者:您进来之后感觉融入这个空间。
易沙:你会跟他有交流。你假如进入这个环境,可以看到的是这个设计师的气质,这个设计师用设计语言已经表达了他的感觉了。这个应该是艺术创造。艺术创造到了某一个点是相通的,只是他用的媒介是不一样的,书法、画画、时装是不一样的,但是他后面表达的东西是一样的。这个我有点感觉,到那边我特别喜欢看时装的设计师的那些。我最喜欢看的是伦敦的麦昆,后来自杀了,一个天才设计师,伦敦15年的时候有他的个展,我去了好多次,我为了他办了那个卡,一个年卡,我很喜欢他。
其实艺术的表达,就像我写论文,我会想艺术的本质是什么,表达的是什么,如果经常这些想,你会发现有些东西是相通的。可能我们所处的商业环境不允许我们做得非常极致,但是我是有这样的想法的,我是想做成这样的,但是因为我们面对的业主的商业的,我做的项目没有达到那个层次,没有像郑忠那样,没有那种机会面对的是那种层级共鸣的业主,我们更多要满足他们商业的想法,那没有办法。
记者:只能是更加努力,争取能够做那样的项目。
易沙:对,这就是我目前大概的想法。
采访手记
网上说,喜欢用“。。。”标点的人,内心柔软,追求完美,我看着与易沙的聊天记录,表示说得对。
和易沙的微信交流往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般都是他干完一天的活,或者出差到某地,刚下飞机。。。
他的聊天方式是我喜欢的那种,话不多,彬彬有礼,十分诚恳、切实地回应你的要求。
采访的时候也一样,和有些设计师激情满怀,大开大合不同,他的讲述一般也都是淡淡的,说起某些让他感觉兴奋的东西,形容词用的不过是“开心”:“这个项目我做得很开心;那个论文的过程我也挺开心的。。。”
但当讲到艺术,讲到他的设计理念,易沙的眼神却亮了起来,可以看出,他在这方面做过完整而深刻的思考。
然而,在某方面,他却不够自信:“我还在想,没有人愿意看我这么细的谈话内容吧。。。”
我的想法是,不认真看的人,是他自己的损失,我这个设计的外围人,看了都很有收获呢。
他的场所与体验的核心理念,在我看来,就是对艺术对美的理解。比如我这个文学爱好者,看待一本书好不好,在于它能不能给我带来共鸣,在于我看这本书的时候,能不能构建作者的形象和他想给读者带来的阅读氛围。
我读易沙的《未完成》的演讲实录,构建的是一个腼腆的、惆怅的、感伤的,但对艺术追求上却一丝不苟的作者形象。
执着于学术或自己的内心世界的人往往不通外物,然而,易沙却能成为一个设计大院的院长,并且二十几年在一个企业,没有变动,这其实可以旁证他的为人和能力。
6月20日,在股市大跌、洪涛股份股价也大幅下挫的情况下,易沙增持了14万股洪涛股票。惟恐天下不乱的股友们评价“高管想抄股”,而我感受到的是其中的有情有义。
易沙现在的年龄,按联合国的最新认证,还算是青年,他说人生是一个未完成的过程,想必这个过程会非常精彩。
附:易沙2017年9月30日北京国际设计周“新设计精神”国际大师论坛演讲实录。
易沙:未完成
“未完成”这个题目是易沙老师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学位论文的题目,题目源自他当时一直思考的一些问题,一系列的疑问引发一系列思考,一系列思考又驱动着不懈的探索,最终,某个点的触发,让他找到答案,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本文源自易沙2017年9月30日北京国际设计周“新设计精神”国际大师论坛演讲实录。
梵高《海边的渔夫》
“未完成”这个题目是我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学位论文的题目,题目的来源是基于我当时一直思考的一些问题。在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陈丹青先生做的一个艺术评论节目——《局部》。在《局部》这个节目中,陈丹青先生提及了一幅他最喜欢的画,是梵高的《海边的渔夫》。但是,这幅画对于我来说,看上去却像初学者的习作,笔触非常潦草,寥寥几笔,男孩脸上的五官都被忽略了。我在想,一幅常规意义上来说未完成的画,为什么会被一位艺术大家称赞为绘画中的神品呢?
这样的反差让我开始深入思考一系列的问题,例如艺术创作的评价标准是什么?什么是美?进而会追问自己,设计艺术的本质是什么?艺术是要追求一种完美吗?如果是,那完美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样阶段的作品能够叫做“完美的”,“已经完成”?
带着这些问题,我确定了“未完成”这个选题。确定选题以后,我突然发现我打开了一个很大的领域。因为“未完成”对应的是“完成”,它是事物发展的两极,但“未完成”似乎又是一个被我们经常忽略的领域。我相信在座的设计师很多人跟我一样,在我们的设计创作中,我们一直努力着,一直在追求着,一直在往前奔跑。我们一直在追求完美,似乎有一个标准一直在那儿。拥有标准本身并不是问题,但值得我们反思的是,如果我们追求完美,那么这个标准是不是一种约定俗成,一种理所当然?是不是我们倾向于追求一种完整、对称、宏大,或者是严谨的审美观念,也就是要控制设计的每个步骤,而不能允许任何一个混乱。是不是这就是,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的,我们艺术创作所应该追求的标准?如果是的话,大家有没有发现当你非常努力达到了这样的标准后,因为它是约定俗成的,有没有发现在达到了这个标准以后,我们的作品和其他人又有些相似与雷同? 艺术创作中间那种意外的、偶然的、奇妙的,甚至是幽默的,或者是代表了每个人个性的设计的特质,是不是在这样的标准下有些缺失了呢?
有人会说,其实艺术设计的本质是关于你个人的表达,它是一种你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是一种你把你的理解和别人做一个思想交换的媒介。它应该带给大家一种交流,一种娱乐。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如果这是艺术创作的本质,我们所共同认同的,那种追求完美的标准是不是缺失了什么?这就是我当时一直思考的问题。
经历了一段比较长时间的职业生涯以后,我会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反思。我会一直思考这样的问题,这应该就是我当时去皇家艺术学院求学的原因。非常奇怪的是,在某一个时间点,在某一个地方,或者是某一个点,一种思考会触发你。我一回头,突然发现,原来在“未完成”这个美学领域里,它能够给我答案。
导入
摘要:有可能你会想到没有完成的物体、一个局部。也有可能,你会想到一个过程,一个没有完成的过程,从时间的角度来看,这个也是叫做“未完成”。也有可能,你会想到一种没有装饰的原始质感……会想到一段叙述,这个叙述是有弦外之音的,叙述的意义不是在于叙述本身,而是在于它没有完成的部分。
这是我当时的论文提纲。这个提纲比较简单,正中间是论文的题目,就叫“未完成”。
大家看到的第一圈,是当你看到“未完成”这个概念的时候,你的头脑中会涌现出来的一种直观的现象。比如,有可能你会想到没有完成的物体、一个局部。也有可能,你会想到一个过程,一个没有完成的过程,从时间的角度来看,这个也是叫做“未完成”。也有可能,你会想到一种没有装饰的原始质感。也有可能,你会想到一段叙述,这个叙述是有弦外之音的,叙述的意义不是在于叙述本身,而是在于它没有完成的部分。也有可能,你会想到一段废墟。也有可能,你会想到一种变化。
那么,这个提纲中的第二圈就是基于这个“未完成”的概念所想到的刚刚那些提及的现象,所发展出来的对应的设计理论。(这个其实就是学习的好处。你顺着这个现象往下探究,你会发现在设计领域,基于这种现象,都已经发展形成了相对的设计思想)。例如,基于看到的局部,现在有很多设计师会仔细观察,然后再将这些局部、单独的物体打碎,或者进行组合,并且放到新的场景下,让它产生了一种新的意义。
或者是,有的设计理论是从时间的角度来看,一个事物的发展会有不同的阶段,每个阶段会留下它的痕迹。不同的痕迹会像复写纸一样叠加。这样叠加下去,你会看到设计作品的丰富层次。西方的很多建筑都有非常老的历史。在这样的环境下,需要尊重历史,再发展新的东西,这一块的思想是目前西方设计学术领域探讨非常多的内容。
再或者是,中国人非常容易理解的日本设计中的禅宗思想。他们会喜欢原始的东西、自然的东西,接受原始的缺点,接受不规则的形状。这样的思想在日本的美学领域,追根溯源的话,可以找到它的源头。同样的,那些喜欢直接暴露混凝土质感的设计,或者再处理得极端一点的设计,直接消解、打碎它的结构。这样的一些设计在西方有一个名字叫“野兽派”,或者是“后野兽派”,这也是基于“未完成”的思想,不再对建筑结构进行任何的装饰。
另外,目前西方的设计领域非常热衷的一种设计手法, Narrative。这其实是一种非常在意文脉,在意你讲的故事中所传达出来的信息的设计思路。
最后,基于对于废墟和易逝这样一种现象的另外一种审视所发展起来的一种设计思潮。例如,在时尚行业,大家看多了精致的美学以后,会欣赏废墟,会欣赏这种对比所带来的设计张力。
这就是第二圈所总结出来的,基于“未完成”这个设计概念所发展出来的,这么多的设计思潮。
最外圈就是这些设计思想所表现出来的特点。这其实也是我的论文最终所想要达到的一个能对实际设计创作中具有的指导意义的方法。我在论文中最终选择了几个分支往后发展,在理论上进行一些深入研究,探求是否在我自己项目的设计创作中,能否进行相关的实际运用。
时光的叠加
摘要:走在这个建筑中间,我自己能够深切地感觉到,设计师拥抱了所有时间的痕迹,再诗意的表达出来。Carlo Scarpa在建筑设计中,对于历史的理解有两个方面非常让我感动。
这个建筑是意大利大师级的设计师Carlo Scarpa的作品,这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项目,它在Verona,一个城堡博物馆。走在这个建筑中间,我自己能够深切地感觉到,设计师拥抱了所有时间的痕迹,再诗意的表达出来。Carlo Scarpa在建筑设计中,对于历史的理解有两个方面非常让我感动。
第一个方面,他说历史其实就是一种传统,他会尊重到这个土地上所发生的历史。但是,最关键的是,他所说的历史并不是终点,同时,他把历史看作是未来往后发展的起点。我觉得这个非常有意义。他并不是完全割裂掉新的和旧的,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并列的对比。他的设计作品,我感觉像是一根线一样,把过去、未来串在一起,相互对立着,而又相互交融着。我相信,当他的作品完成的时候,他自己的作品也就成为了一段历史,会等待着历史上下一段的呈现。
实际上这个想法就是我刚才讲的,以一种时间的角度来看设计的过程,它采取的是一种开放性的设计思维,它会把时间的所有层次叠加,这叫做时光的叠加。
例如从以上的照片上来看,左边的砖墙,右边修道院时期的外墙粉刷,以及中间Scarpa插入的设计,一种强调混凝土和钢结构的设计。这几个不同时期的设计元素水乳交融,相互映衬,以建筑作为载体,诗意地展示了这个土地上所发生的历史。
第二点,他让我非常感动的地方,是他对历史的理解转化成了设计师的语言。他对历史的理解很多时候转化成了他对材料的表达。他对材料的运用非常细腻。你不停的会发现,他把不锈钢、混凝土、木材交织在一起,以一种非常诗意的形式交织在一起,以一种你想不到,但你又会觉得怎么可以做得这么的合适的方式交织在一起。我觉得这样的交织带给人一种时光的厚度,他会让你看到它原来的东西、后来的东西怎么进行谈话。除了历史,你又会看到创新,又会看到他的创造。
我很喜欢他,在那边停留了很长时间。
下面是洪涛设计院的设计团队做的一些项目。这个项目是在宁波柏越酒店,主创设计是Sylvia Chiang Design,我们在这个项目中承担的是深化设计的工作。这个项目进行了三年。
基于刚才的讲述,这样的两个项目可以在对比中理解,一个是西方,一个是东方,但你会不停的在建筑中看到那种对于时光、对于历史的叠加。宁波是一个有着丰富的传统和文化的地方。在这样的一个文脉背景下的新的创作怎么样跟历史、文化发生对话,怎么样产生一种交融,这个项目都进行了值得思考的尝试。在这样一个奢华的酒店空间,你总会发现简洁的和复杂的构件在对比着,历史的和现代的在对比着。你总会发现这样一些非常有趣的穿插。同时,你会发现这样的设计并不是封闭地把历史围起来、保护起来,新的对立起来,而是,所有的元素,它是一种交融。例如下面第三张的图片,在这么简洁的空间中,面对电梯门的却是那么富有当地特色和蕴含了历史的一面砖墙。
下面是我们设计的宁波文化广场朗豪酒店,它处在宁波市中心的商务区。我当时的思考,在这个酒店的设计可能要倾向于更加现代一些、商务一些,但同样也要表达它的文化层次。我们切入的点就是“舍形取意”。宁波的历史底蕴、宁波人的那种低调、富足的人文气质,作为一种重要的层次,我们将它穿插到现代的简洁设计中。另外,就像Scarpa对材料的运用,在这个项目中,我们把着眼点放在材料的表达。
例如电梯厅,整个空间的立意是“白”,是基由正中墙面悬挂的艺术品,一幅中国的山水画,而引申出来。整个电梯厅的色调是白与黑的对比,以黑来反衬白。至于怎么表达白,我用了很多材料,将其并置在同一个空间、同一个时间里。有大理石带花纹的白,有不带花纹的肃静的白色,有被凿矬得很粗糙表面质感的白,也有那种因使用了银箔而带来光亮反射效果的白。这样,设计的立意就通过不同材料的组合而展现了很好的层次。如果室内设计师进入到材料,这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混乱、无序、组合
摘要:我的论文中,基于“未完成”的另外一条线,是对物体、局部、之间的次序,而进行的一种混乱、无序的组合。打碎既有的规则、新的规则才能得以重生。这种设计思想可以有个名称——Bricolage。
我的论文中,基于“未完成”的另外一条线,是对物体、局部、之间的次序,而进行的一种混乱、无序的组合。打碎既有的规则、新的规则才能得以重生。这种设计思想可以有个名称——Bricolage。日本的时尚设计师,川久保玲的许多设计就可以从这个角度来解读。例如伦敦的Dover Street Market的陈设,让我们非常惊讶于例如集装箱这些习以为常的很粗糙的东西,能够把它们和最时尚的东西并置在一起,那种设计张力所带来的力量。当你发现一个集装箱被涂成绿色,上面坐着一个模特,穿着非常好的衣服,你会觉得这是一种设计的幽默,是一种非常具有个性化的设计,你会喜欢这样的设计。这就是他充分的看到了这些物体所本身具有的多义性,然后又再赋予它们一种新的含义。
另一个项目实例是我们设计院正在设计的宁波康德思朗豪酒店。在酒吧等有特色的场所,我们同样正在尝试这样的设计思路。宁波的东钱湖有一些渔船的码头,因此我们以码头作为设计的概念,寻找到一些非常典型的物品。在我来看,这些物品蕴含了非常多的信息,也承载了当地的文化。如果你可以从设计师的角度来发现它的美感,做一些很好的处理,我觉得它就能带来不同的诠释,以及为设计带来不一样的厚度。
我觉得设计师可以尝试一些平时很难跳出去的框架,有时候也叫标准,有时候也叫束缚,可以尝试打破一下。
叙述、诗意的想象
摘要:设计师布置了一个场景,这个场景最大的意义是留给了大家想象的空间,在面对它的时候,留给每个人去解读它、诠释它。这里就感觉像怪物入侵以后的场景,你饶有兴趣去看的时候,偶尔去想的时候,它已经激发了观众的好奇心,找到了融入场景中的产品,从而达到了设计的目的。
第三点思路就是“叙述”,一段“未完成”的、关键落脚于弦外之音的叙述。也就是,设计的本身在讲一个故事,在创造一种情景。上面的图片是我在FRAME杂志上看到的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设计。这是是在东京银座的HERMES的一个橱窗设计。设计师非常擅长用羽毛做为材质,设计一些艺术品。这个橱窗内放置的雕塑就是利用羽毛做成的。非常有趣。但是,我觉得更加有意思的是这个设计后面的思想。
设计师布置了一个场景,这个场景最大的意义是留给了大家想象的空间,在面对它的时候,留给每个人去解读它、诠释它。这里就感觉像怪物入侵以后的场景,你饶有兴趣去看的时候,偶尔去想的时候,它已经激发了观众的好奇心,找到了融入场景中的产品,从而达到了设计的目的。
这样的设计在讲一个故事。就如同我们在做珠海长隆企鹅酒店的时候,实际上是给小朋友讲一个关于企鹅的故事。
这个项目WATG提供了建筑的设计和室内的整体概念和一些大堂的草图。而我们的团队在做客房设计的时候延续了这种想法,我们的着眼点不是说怎么样的设计才能达到客房设计的标准,而是说这个客房能不能描述一个故事,创造一个情景,它能不能有叙述。
例如这个客房材料样板中间那张概念定位的照片,它描绘出了一个冰川下面的企鹅在游乐的场景。我们的设计就围绕着这个故事展开,在设计的过程中,这个叙述实际上就已经界定了我们对材料的选择、色彩的选择、对形的搭配。
从我自己的反馈来说,小朋友是非常喜欢的。所有认识的小朋友,刚开始接触他们的时候,他们都酷酷的。告诉他们这个企鹅酒店的房间是叔叔和设计团队设计的,他立刻对你表现出很大的热情。他们能够喜欢,也证明你达到了自己的设计想法。
其实“未完成”就是相对于“完成”,今天的主题是“创新”,创新可以从各个层面来解读。如果把“未完成”延伸成为职业教育,我觉得它所折射的是一种末端开放的设计态度。你会对既有的约定俗成的标准产生疑问,从而找到最能代表你自己的个性,找到你对这个世界的解读,再同这个世界进行交流和沟通。
人生其实就是一个“未完成”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各种可能性都值得鼓励和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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